在有些人心中,麻将是一种尔虞我诈、暗潮涌动的棋盘游戏;在有些人心中,麻将是一场四人成局、辗转腾挪的均衡博弈;然而,在杨德昌心中,麻将却是一抹中华民族的黯淡底色与一轮现代社会终极焦虑的洞壁投影。他用《麻将》这部电影喜剧的表层与悲剧的暗流,拆解出20世纪90年代台湾在面临现代化与全球化趋势时社会整体性的空虚、迷茫与无所适从。
《麻将》最为突出的特点,毫无疑问是其在视角上聚焦于社会中边缘人物的经历而非主流群体的挣扎。这就使得《麻将》这部作品与杨德昌的大部分电影相比存在相当显著的基调上的差异,犯罪团伙乃至全片大部分角色夸张的肢体语言、能量四溢的活泼演出呈现出了一种相当异色的喜剧风格。 而剧作设置上“偶然性大于计划性、脱离掌控的意外性大于人力把握的稳定性”这一方法论也给人一种《冰血暴》式的精巧之感。 从各方各面来看,这部影片的诞生都似乎无形间契合了杨德昌早期的“高智商犯罪类型片”企划。然而,有意思的是,笔者认为虽说《麻将》在表面上可说是杨德昌氛围最轻松、情节最欢脱的影像作品。不过在骨子里,《麻将》却实则是杨德昌最黑暗、最激进也最具表现力的尖锐创作。